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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阳光下

第83章

“NO！”法雷尔不假思索的就反对了荣石的入股计划，这么赚钱的生意，凭什么要分一杯羹给别人，如果入股就能解决问题，在上海让宋子文入股就好了，还能抱上一条大腿。

“我们银行资金雄厚，入股以后，你们的航空公司可以扩张规模，现在才两架飞机，我们随时可以让你们的规模翻倍，航线也可以从澳洲拓展到美洲和欧洲……”

“不不不。”明楼还没翻译完，已经被法雷尔粗暴的打断，他连连摆手，急出了中文，“不……不行。”

“你们是不信任合资银行的经济实力吗？”合资银行虽然在香港立足的时间较短，但有明家和荣家强大的经济基础，还有南方局的资金支持，隐藏实力已不在香港三大银行之下了，要不荣石也不会豪气的一掷千金，一口气入那么多店铺，贷款规模远超其他银行。

“不，我信你们有钱，你们中国人都很有钱。”法雷尔又来了个典型的美式摊手耸肩，“So what，如果你们银行背后有英资或美资企业当资本依靠，我们可以考虑让你们入股，如果是纯中资企业，我们拒绝接受。”

“中资和美资有什么区别，这世上的钱都是一样的，我们背靠整个中华大地，资金更有保障。”荣石感觉到了这两个洋人对中资企业的明显不屑，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，这里不是承德，不是能动枪，忍着怒气说：“在中国的地盘，当然是与中资企业合作最为稳妥的。”

“当然不一样，你们中国人没有信誉，没有国家，没有做生意的能力，而且这里是香港，是属于英国的，不是中国。”坎特佐性子急，连基本的礼貌忘了，一连串澳式英语吐出来，明楼也略微的愣了一下，眼角扫了一眼已在暗暗咬牙的荣石，决定不把这段无理的话翻译给他听，假装凑过去与荣石一番耳语，这才说：“那么，西德尼先生今天与我们想要谈出一个什么结果呢？”

“我们不接受参股，只需要贷款，可以用飞机当抵押，但利息不能高于这个数。”坎特佐把荣石先前写的数字划掉，又写了一排数字，最后拿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圈，“这个数已经很赚了，凭我们的飞机和身份，在哪家银行不能贷款，你们区区一家中资银行，凭什么要求和外资银行一样的利率？我们这是送生意给你们做。”

法雷尔赶紧在桌下拍拍坎特佐的手背，让他别这么激动，对方毕竟是方孟敖的朋友，多少要给队长一点面子，不过，他俩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，在他们看来，中国人都带着洗不掉改不好的劣根性，如蝗虫一般贪婪，又没本事，连自己的国家都保护不好，还要他们千山万水的带着飞机来相助，看到他们赚钱了就眼红，国民政府的宋子文也好，香港合资银行也好，都是来瓜分他们辛苦赚取的利润，而且完全没有商誉可言，只想坐享其成。

荣石听完明楼美化后的翻译，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，他就算不懂英文，这俩洋人的眼神里有多轻蔑，他还是看得出来的，当下就想走，这笔生意不做也罢。

“这个数不行，不过，我们可以提供其他协助。”明楼在桌下伸手把已在发怒边缘的荣石死死按住，让他先忍住这一时之气，贷款做不下去，还有其他的生意可以做，“你们想找银行贷款，不过是想买航空燃油，我们可以平价卖给你们一批燃油，这样，你们可以省下一大笔贷款的利息。”

“不止是燃油，我们去进货也是需要钱的。”法雷尔的航空公司从澳洲运输物资到中国来倒卖，赚的就是价差，但澳洲那边不会让他们赊账，物资成本回收也需要时间，他们在上海被扣了几次飞机，影响了生意，现在是一点流动资金都没有了，买货的金额不是小数目，要不也不会纡尊降贵来找中资银行贷款。

“那你们应该换一种经营方式，马上就能回本盈利。”明楼惬意的向后一靠，荣石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，他俩故意沉默了半天，吊足了胃口才开口说：“把货物运输改成民航。”

“民航？”法雷尔和坎特佐互相看了一眼，他们都曾是顶级的空军飞行员，论技术，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算凤毛麟角，但论做生意，他俩还实属生手，只知道把澳洲的货物拉到中国来，转手利润就是好几倍，民航他们也不是没想过，却是无从下手，此刻都看向明楼和荣石，准备认真的听他俩说下去。

明楼拿笔在纸上划出一个飞机的大概轮廓，边画边说：“你们用的机型是道格拉斯C—47军用运输机，这种机型内部空间极大，完全可以在改装的时候上层多加几排座椅，上层搞民航卖票，下层运货，这样，飞机往返中国和澳洲，永远不会空载，一举两得，而且回本速度快得多。”

“还能这样啊。”法雷尔两眼一亮，他们以前最浪费的地方就是飞机回澳洲时的返空，偌大的货舱只能装点朋友们从中国带走的古董，如果连民航生意一起做，机票钱就是现金流，比以前赚得更多了，他当即就对这两个中国人刮目相看了，“民航的牌照好拿吗？”

“这里没有有钱办不成的事。”香港现在还没从战乱中恢复过来，连总督杨慕琦都还在英格兰休养，辅政司詹逊组织临时政府，夏悫少将组织军政府，香港现在还是军法管治，只要找准路子，要弄一个民航的牌子不是什么难事，“你们原来货运公司的牌子不要用了，新注册一个民航公司，把那两架飞机按客机报备，别的不用急，先准备好一个新的牌子去申报牌照。”现在内地就只有南京政府旗下的中央航空公司有两架客机，战后对民航的需求量激增，有人主动申报民航牌照，自带飞机自组公司，只要稍微运作一下，很快就能办下来。

“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，新公司的名字我们决定叫Cathay。”法雷尔谈定了初步事谊，离开时伸手想和他们握手，明楼却站起身，假装扣扣子，没有伸手。俄国人就喜欢叫中国为Cathay，在他们的语系里，这代表契丹。蒙古人当年习惯把中国北方称为契丹，那些曾被蒙古统治过的地区也学会了用契丹指代中国，并由马可·波罗传到欧洲，这来源于他们对中国的片面认知，并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称呼。

“在中国申请民航牌照，当然得用中国的名字。”明楼在荣石身边一通耳语，最后荣石提笔，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交给法雷尔，“如今四海升平，国泰民安，就叫国泰航空吧。”